浅谈《诗经·氓》中的另类婚姻-n绅士

浅谈《诗经·氓》中的另类婚姻

【编者按】《》内容丰富,反映了劳动与爱情、战争与徭役、压迫与反抗、风俗与婚姻、祭祖与宴会,甚至天象、地貌、动物、植物等方方面面,是周代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。

氓之蚩蚩,抱布贸丝。匪来贸丝,来即我谋。 送子涉淇,至于顿丘。匪我愆期,子无良媒。 将子无怒,秋以为期。

………………

这首《氓》选自“国风”中的“卫风”,历来被认为是一首弃妇的怨诗。

《毛序》认为:“刺时也。宣公之时,礼义消亡,淫风大行。男女无别,遂相奔诱。华落色衰,复相背弃,或乃因而自悔,丧其妃耦,故序其事以风焉。美反正,刺淫佚也。”朱熹在《诗序传》中也这样说:“此淫妇为人所弃,而自序其事以道其悔恨之意也。”但我们仔细品味,掩卷深思,不难发现此弃妇形象不同一般意义上的弃妇。

为说明这个问题,我们先来看看现代婚姻与古代婚姻的差异,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:1、缔结形式不同: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;现代婚姻是自由恋爱,法律确认。2、生活方式不同:古代是一夫一妻多妾制;现代是一夫一妻制。3、解体方式不同:由于受男权制的影响,古代只有男方有权休弃女方;现代的离婚制度,男女双方都有权利提出。下面就从这三点差异来解读这首《诗经》中最长的古老。

一、婚姻缔结形式:从诗中的“匪来贸丝,来即我谋”可以看出,男女主人公是彼此认识情投意合。且感情之深达到“不见复关,泣涕涟涟;既见复关,载笑载言”的热恋程度,双方可能已经私订终身。然而在这种情况下,女主人公并没有被感情冲昏头脑,而是非常理智地, 要求“匪我愆期,子无良媒;将子无怒,秋以为期”,即完成古代的“媒妁之言,父母之命”。在这里可以看出这一段婚姻与其它古代婚姻的不同:别人的婚姻是父母强加于子女,婚姻中的双方彼此不认识,要等到成了亲送入了洞房才能见到对方。与此相比,《氓》中的男女主人公的婚姻无疑是具有现代意义:自由恋爱,相爱在先,再以当时的结婚模式缔结婚姻关系。他们的结婚仪式非常完整:有媒妁之言(子无良媒)、有预定婚期(秋以为期)、有古老的凶吉卜筮(尔卜尔筮)且得到的是“体无咎言”的吉卦、还有成婚的要主要环节———迎亲礼。这一切都预示着:这是一段美满且稳定的婚姻。

  二、婚姻生活形式:对主人公婚后的生活,作品提及不多。但从文中内容还是可以看出,其婚姻生活是一夫一妻模式。诗中不见男子有三妻四妾,只有女主人公对男子用情不专的斥诉:“女也不爽,士贰其行。士也罔极。二三其德”。可以这样来看待这一对夫妻的生活:男子从“抱布贸丝”应该可以认为,是一个类似于走街串巷进行物物交换的`“货郎”的角色,这一特定的职业决定了他整天在外游走,说好听点是为生计而奔波;同时也决定了他在从事自己职业的时候,会接触到很多人,特别是女性(也许他与女主人公的相识也是通过这一方式认识的)。从“氓之蚩蚩”可见这男子比较开朗,会讨货主高兴……这一切为他的”二三其德”创造了有利的外部条件。再回头来看看女主人公,婚后的她,却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妇,“三岁为妇,靡室劳矣;夙兴夜寐,靡有朝矣”,一个只顾做家务、蓬头垢面不事自身修饰的“黄脸婆”了。这样一来,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距离就拉开了,男子在外接触到的是象未婚时的女主人公一样的靓丽女子,回到家面对的是这样的一个妻子,这就为他的“二三其德”提供了一个内部条件。“女也不爽,士贰其行”,是的,作为一个好媳妇,女主人公是当这无愧的,是称职的:早起晚睡,吃苦耐劳,辛勤持家……可是却突略了自己,过早的“其黄而陨”。作品中的这一段婚姻,与当今社会很多家庭的解体是相同的:婚前花前月下,双方都会为了对方而注重自己的容颜打扮,特别是女的,更是“女为悦己者容”;可一旦结了婚,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模式,使男子一如既往地保持风度翩翩,甚至是在妻子的调理下,更加地成熟而有魅力。可是女子就成了家庭的牺牲品了:她们会把整个身心放到家庭中去,一切以丈夫(若有了孩子,则是以孩子为主)为重,有的甚至于放弃自己原有的职业,全心全意当起家庭的“后勤部长”,可就是没有了自己的位置。但她们的这种付出往往没能收到同等的回报,因为在丈夫的眼里,妻子已不是当年那个令他迷恋的她了。所以“士贰其行”的事情也就经常地出现了。

再者,就作品内容来看,男女主人公结婚时间不算短,从“三岁食贫”“三岁为妇”可以得知,可是在他们的家庭生活当中,却没有丝毫与生儿育女相关的字眼出现。中国人一向认为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,一个女子成亲多年没有生育,这不能不说是夫妻情感疏远的一个主要原因。所以应该可以这么认为,《氓》中的这一对男女主人公的婚姻生活是建立在一夫一妻制的基础上的,而在婚后的两人生活中,男方屡屡移情别恋,使这段本该美满的婚姻走上解体。

  三、婚姻解体形式:作品中的女主人公无疑是很有个性的女子,勇于去爱也敢于放弃。在男子已变心或者说是移情别恋的情况下,女主人公不复是古代女子的“任劳任怨”了,她可以在家庭生活中“任劳无怨”,却不能在婚姻生活中任丈夫花心而“无怨”。她不能允许丈夫的不忠诚不专情,从而发出了“及尔偕老,老使我怨”这样的怨妇之声。至此,他们的婚姻解体就已经成为必然。

在中国的古代婚姻中,女方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。她们必须恪守“三纲五常”“三从四德”,完全丧失了自我。“在家从父,既嫁从夫,夫死从子”,永远在为别人而活着。出嫁女子在夫家是没有地位的,不受欢迎了或是夫家人看其不顺眼了,只有男方休弃女方而女方却不能有任何的申辩之辞。然而作品中的女主人公却是一个异类,她敢于抱怨丈夫的不忠诚,用情不专。并且敢于主动放弃婚姻。“及尔偕老”应该是热恋是男女主人公之间的“信誓旦旦”,成亲多年,文中并没提及男方对女方的不满,最多就是一句“言既遂矣,至于暴矣”,这应该是感情疏远之后的一种态度问题。男子因为“二三其德”,对妻子之外的其她女子有了感情,可是对于妻子他并没有离弃之意。“士之耽兮,犹可说也”,也就是说男子的这种不专情的感情游戏,在当时的社会风气下是被大多数人所认可的。对于这样的社会现实,女主人公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,发出“老使我怨”的呼声。从这里可以分析,他们婚姻的解体,首先提出的应该是女方而非男方,女主人公的被弃,是一种“刘兰芝”式的“请弃”。这是女性的自我意识的觉醒。对这样的被弃回家,女主人公也有伤心但更多的是对维护自己尊严的坚定,“反是不思,亦已焉哉!”

另一点可以看出女主人公是主动请弃的是“兄弟不知,咥其笑矣”。对于女主人公的被弃回家,兄弟为什么会“咥其笑矣”呢?而这里的“不知”又所指何事呢?正常情况应该是是兄弟对女子被弃的同情才是人之常情,兄弟的一反常态,笔者认为可以这样分析:因为女主人公当初的婚姻是建立在她个人的意愿之上,是与众不同的自由恋爱,对这段婚姻也许家人早就不看好,而女主人公可能在成亲之初就对他们的感情坚信不疑,更有可能对家人夸下海口:两人情有多深,一定能与该男子白头偕老。而今却被弃回家,兄弟才会对其发出“咥笑”。而这里的“不知”,是指兄弟对自己“主动请弃”的不知情,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,如果也和别的女子一样,任由丈夫的不忠诚和用情不专,那么她也一样可以继续留在夫家“及尔偕老”的,是她自己不想“老使我怨”,可这样的事情却又不能与兄弟明说,因为上面说了,男子的这种“二三其德”在当时是被社会多数人所认可的。因此,女主人公只有“静言思之。躬自悼矣”!

综合以上三点可以看出《诗经•氓》中婚姻的另类性:古代婚姻中的弃妇是指被遗弃或被男方休弃的悲剧人物,而《氓》中的女主人公从恋爱到结婚到最后主动请弃,他的一系列婚姻过程无不具有明显的现代婚姻特点。女主人公有其传统贤良的一面,也有与当时的社会现实相悖的独立人格,用今天的眼光来看待,她依然有一种“宁为玉碎,不为瓦全”的个性魅力。也许正因为她的这种性格的两面性,才使其具有永恒的文学价值,为人们所千古传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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